2002年冬天,英國老牌發(fā)電公司Power-gen宣布,因為無法承受“糟透了”的低電價,決定關閉旗下三座火電站。
在當時的媒體報道中,受到類似困擾的公司至少有15家,其中較為嚴重的是美國德州最大的電力公司的英國分支機構TXU energy。此前,這家公司以高價與電廠簽訂了長期合同,然而,低電價卻直接導致公司財務入不敷出。
幾乎所有的公司都把問題歸咎于“不連貫的政策”,也就是英國電力市場在一年前剛剛進行的第二次大改。
在改革前,英國已經(jīng)實行了10年的電力庫交易模式。這種模式以“集中交易、集合競價”為特征——英國國家電網(wǎng)公司(NGC)作為交易中心,承擔了系統(tǒng)運營商和市場運營商的雙重角色。其每半小時會發(fā)布未來24小時的電力需求情況,同時,持有發(fā)電許可證的發(fā)電商會開始競價,NGC會將報價中最高的一個,作為后半個小時的分銷電價。隨后,競價成功的發(fā)電商把電送到電力庫,再由12個區(qū)域組織將電力傳輸?shù)接鞯亍?/p>
2001年3月,電力庫被新電力交易系統(tǒng)(New Electricity Trading Arrangements,下文簡稱NETA)模式所取代,這種模式以中長期的雙邊交易為主,以平衡機制和事后不平衡結算為輔,于是,在超過9成電力自由交易和競爭前提下,本文開頭的一幕出現(xiàn)——英國電價在很短時間內迅速降幅超過20%。
隱性力量倒逼平衡
在NETA模式中,有一個不可忽視的概念“關閘”。所謂關閘,一般是交易前1個小時,它既是電力交易所的交易活動完成的時刻,也是雙邊交易和調度調控的分界。
具體來說,關閘前,98%的電能交易都可以通過雙邊合同完成。其中的第一類,是提前幾年簽訂的遠期合同交易和期貨交易,這類交易的數(shù)量、地點、時間、方式往往非常靈活;而第二類,則是通過交易中心簽訂的短期現(xiàn)貨交易。這類非雙邊交易,一般會在納斯達克旗下的電力交易所N2EX等專業(yè)交易機構進行。但是,無論遠期合同還是現(xiàn)貨交易,發(fā)電企業(yè)和供電商可以自由選擇,市場操作不會受到集中形式的監(jiān)管。
關閘后,此前交易的合同情況會交給一個不平衡結算部門,而發(fā)電商也可以將自己多余的電競價進入平衡市場。英國國家電網(wǎng)電力傳輸公司(National Grid Electricity Transmission ,下文簡稱NGET),會從由便宜到貴的原則,接受發(fā)電商增減出力的報價,以此平衡整體電力市場。但需要注意的是,關閘后NGET的操作,不能被稱為真正意義上的市場,而是一種調控行為。
NETA的交易模式中,還有一個頻繁出現(xiàn)的關鍵詞——平衡。
而這也是新模式希望得到的市場效果。在交易中,各個電廠需要自行調度出力。發(fā)電商和供電商會按照合約的內容,將電量分解至每半小時一個單位,由電廠自主調度,自行決定機組運行狀態(tài)。如果出力與合同不相等,就會按照機組的實際發(fā)電曲線,支付不平衡運行費,其主要目的是為了激勵市場成員盡量按照簽訂的合約進行發(fā)電,將不平衡量減至最小。
但從另一個角度上看,這實際上是在用市場化的手段,倒逼發(fā)電廠主動參與電力交易,并自行維護市場平衡。
為了應對電力價格過低,英國還設立了一個監(jiān)管部門“天然氣和電力辦公室”(Office of Gas and Electricity Markets,下文簡稱Ofgem),這個辦公室不僅可以發(fā)放牌照,更重要的是,其監(jiān)控市場主體是否有惡意降價競爭等行為。這樣做,是保證在市場化的前提下,各個成員可以獲得適當?shù)睦麧?,各個環(huán)節(jié)能夠正常運轉。
拍賣背后的平行市場
在經(jīng)歷兩次改革后,英國的電力市場自由化程度之高幾乎全球公認——超過400家發(fā)電商、3家輸電商、7家配電商和約超過20家零售商。特別是發(fā)電商,最大的前6家發(fā)電商占有市場份額總和超過 70%,前十家超過85%。
但是,發(fā)電商卻在2011年后面臨新的問題。
一直以來,英國只有電量市場、沒有容量市場。在2011年前,英國一直擁有足夠的容量富余來保障安全供應。但這時,游戲規(guī)則悄然發(fā)生改變。首先,風電容量迅速增加,市場因為負荷和不穩(wěn)定的天氣而影響較大;其次,為了在2020年前實現(xiàn)15%的可再生能源目標,英國需要確保30%的電力來自于可再生能源,于是政策對火電采取限制的態(tài)度。
于是,英國開始了第三次電力市場改革,即EMR。按照2013年年底頒布的《英國電力市場改革執(zhí)行方案》描述,此次改革的重點,是成立一個容量市場,即通過給予可靠容量以經(jīng)濟支付,確保在電力供應緊張的時候市場擁有充足的容量,保證現(xiàn)有機組的盈利能力和電力供應安全。
根據(jù)方案,英國容量市場是在電能量市場外單獨設置的,范圍包括英格蘭、威爾士和蘇格蘭,不包括北愛爾蘭,發(fā)電商可以同時參與電量市場和容量市場的交易。
2014年11月,容量市場進行了首次交易。這次交易以拍賣形式進行,標的物為容量交付年系統(tǒng)所需的發(fā)電容量。英國國家電網(wǎng)公司在政府授權下,作為實施容量市場的監(jiān)管者,對電力需求做出評估后組織容量拍賣。
這次競標完成后,成功的容量提供者將在2018/19年冬季交付容量,得到相應的報酬,以確保電力供應安全,否則就要被采取罰款措施。而與電量市場一樣,容量合同的費用將根據(jù)市場份額由供應商提供,經(jīng)ELEXON支付給容量提供者。如果容量提供者面臨罰款,罰款也會經(jīng)ELEXON交給供應商。
容量市場與電量市場的一個區(qū)別是,在容量市場中,分為一級市場和二級市場,兩個市場均有各自的適用范圍,但拍賣的原則一般是滿足一級市場之后再分配二級市場。比如,在2014年11月交易的容量提供者有需求,可以在2017年進行二次交易。同時,只要符合資格,之前未參與一級市場拍賣的容量提供者也可以參與到二級市場中。